Eufisky - The lost book

漫谈微分几何(丘成桐专辑)

漫谈微分几何(丘成桐专辑) 
Prince 发表于 2006/9/23 21:01:00 
漫谈微分几何 
 
丘成桐 
 
今天很高兴能够在各位面前讲讲我做学问的经验,可以供大家参考一下。我讲「如何学好微分几何」的题目,主要是想跟大家讲讲有关于从前我做学问的态度,因为我是做几何的,所以我就讲做微分几何。很明显的,大部份的同学不会选几何,不过没有关系,其实就是讲讲我做学问的态度。
 
首先,讲讲我从前的一些经验。我从前在香港长大,在香港念中学、大学,然后到美国念研究所,所以至少在前一半跟大家的经验应该差不了太远,不过是时代有点不同。我在多年前念数学,你们现在念数学,看法上已经有许多不相同,事实上我也不太了解你们现在的想法。不过基本上,我们都是中国文化出生的,所以我想仍有一部份共同的地方。基本上我们是要讲怎么作科学研究,也就是纯科学的研究,我们要看的是我们的志向是怎样的。假如我们想做一个好的科学家,当然我讲的是怎么做一个好的数学家。先说我自己的经验,我从前在香港培正中学念中学的时候,就开始对数学有兴趣。当然还有一些其它的课程,我对数学有兴趣,一方面是受到我家庭的影响,我父亲是做哲学的,所以对于念数学一直都相当鼓励,到了中学以后,我父亲去世了。不过也因此对于自然科学有很浓厚的兴趣。另一方面受老师的影响也很大。我想很重要的当我们开始要做一个学问,尤其是你真的要做一个出色的科学家,跟你的兴趣和你一开始所立下的志向有很大的关系。就是说,开始的时候你期望能够做到什么。假如说开始的时候你根本不想做一个好的科学家,那么你就永远也不可能做一个好的科学家。从前有位大学老师跟我讲说:「假如你不买马票,你永远也中不了。」倒不是说我鼓励你们去买马票,是说假如你不准备做好的科学家,就永远也做不了一个好的科学家。不过是不是讲,你想做一个好的科学家,你就可以做个好的科学家呢?当然不是,你还要有很多其它的因素在里面,我想第一点是要你将做人的目标先决定。 
 
我在国外二十多年了,也教了不少的学生,有些在世界上算是很出名,但有些不是太行。从这方面来讲,比较好的学生和不好的学生我可以晓得不同的经验。我想好的学生大部份一开始就决定他要做到什么程度的科学家,从很早就可以看得出来,因为有了志向以后,才晓得怎么去用功、怎么去花时间在上面。这看起来倒是老生常谈,因为你从小学、中学到大学,大概很多老师都跟你讲同样的意见,可能你听多了都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事实上这是成功的第一个因素。我的一位老师跟我讲,你要决定以后你想做什么,讲明了,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当时我很惊讶,老师为什么讲这一句话。我们不能否定大部份的想法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同时这个想法也推动了不少科学的研究。不过我们也晓得,单是为名为利不可能将科学达到最高峰的研究,我们一定要对这个科学有浓厚的兴趣。我们应当晓得,做科学,我们有一个很纯正的想法,就是对真理的追寻,在真理的背后有一个很漂亮的境界在里面,我们到了一个境界以后,对我们追求学问的人来讲,是无法抗拒的,就算是没有名没有利,我们也希望能够将这个真理搞清楚。举例来讲,如果你喜欢下棋的话,有时你会晓得下到一半的时候,结局会是怎样,你非为名也非为利,当然可以讲说你是为了好胜,但是有时候你总是想追求,想晓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在科学上来讲我们要追求的是比这个高的境界。我为什么讲为名为利这个事实呢?举例来讲,我们这几年在哈佛大学里教了几个在大学里念数学念得很好的学生,可是到了毕业的时候,我晓得他们明明对数学有很大的兴趣,但是他们选取了完全不同的途径,他们有些人宁愿选取做生意或是到银行里面做事。我并不反对你们去做生意、赚大钱,我失望的缘故是因为这些学生明明是对做学问兴趣特别大,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去抗拒赚钱的引诱而放弃了继续做学问的前途,有些人甚至过了几年赚了钱,又想重新再做学问,但问题是无论你资质有多好,一般来讲你将做学问的机会放弃以后,再想重新做起将会遇到许多困难。并不是说不可能,也曾有这种情形发生过,但是真正能够达到的情形,几乎是绝无仅有,做学问是不能中断的。我遇见过很多朋友,有些甚至是很有名的数学家,他们有些人会讲我现在一方面做行政的工作,一方面可以做学问,可是事实上,这是没有办法可以达到两者兼顾的情形。我们晓得做学问几乎是全心全意的工作,当对证明追寻的时候,很难说受到其它外界的打扰,仍能够达到很高的成功的。以我的经验来讲,在想问题的时候,晚上睡觉也在想这个问题,躺在床上也在想,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想这个问题。我并不是讲你们也要这样子,我是希望你们在遇到一个问题要解决的时候,你要全力以赴,不可能在中间慢慢想一点而在其它也可以花点功夫,这样精神不集中的态度是不可能做好学问的。我想对大家做个建议,假如你想做个真正的好科学家的话,就不能够再往回走,假如你想做生意,那干脆一开始就不要想这个问题,并不是你要做个好的教员就要照我刚才讲的,要花这么多功夫,倒是要念好科学这是很重要的,所以这是第一点,立志很重要。 
 
第二点我要讲的,我在国外多年,遇见过许多很出名的数学家,甚至许多有名的物理学家我也见过许多。在我认为并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像一般报纸上所讲的是天才,在我所亲身认识的大科学家,都是经过很大的努力,才能够达到他所达到的成就。我的学生问我:「为什么你做的比我好?」,我说很简单,我比你用功。我在办公室或是在家里边,我天天在想问题,你们在外面玩,而我花了功夫在解决想了很久的问题,我总比你不想、不花时间成就大一点。你可能去听个大科学家或大数学家演讲,你会觉得漂亮得不得了,怎么一个人能够讲得这么好!这个人是个天才!可是你有没有想到,他在后面准备花了多少时间想这个问题?大概你们听过最出名的科学家费因曼,《费因曼物理》注1漂亮得不得了,所有出名的物理学家都这么讲,去听的人不是学生,都是老师或物理学家。费因曼在准备费因曼物理的时候是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有脑子在花功夫,整天在想这个问题,跟许多学生不停的在谈这个问题。费因曼是个有名的天才,可是他准备这个研究也花了许多不同的功夫。我想很多出名的科学家在有所表现出不同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是天才,事实上他用在后面的功夫都是很不少的。 
 
有许多很聪明很厉害的人可能是研究生甚至是教授,往往你给他一个问题,他可以很快给你一个答案,同时是很不错的一个答案。可是很多这样出色的学生或是教授,过了很久以后,你总会觉得他没有做出很好的成绩出来。问题是,你解决的问题太容易了;没有再花很多精神去考虑这个问题。尤其在我们中国人最缺乏的,就是在做中学生或是大学生的时候,没有将一个问题从头到尾仔细考虑清楚,并没有真正的全部了解,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从一个很小的问题,我们可以引发很多不同而且有意思的问题。思考要自己训练,不单是在联考或在大学的时候,老师出个题目,你考了一百分就完了,假如这样的话,你很容易就满足你自己,你不觉得问题有什么意思。往往出名的研究是在很平凡的问题里面,不停的思考所找出来的,很多人因为很快将问题解决了,便不愿再想下去,所以不能够再启发新的东西。科学的研究,不是解决人家已经晓得的问题。当一个科学家问一个好的问题的时候,即是成功的一半。因为科学的推动是从不断的找寻新的问题,新的方向出来的,解决从前的问题虽是个重要的推动方向,可是我们还要找出新的方向,而不单是解决从前的问题。我们知道在物理上解决问题的时候,往往大的或出名的公式是将前面固定的理论推翻,而找出新的路子。为什么大数学家或大物理学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呢?因为他们不断的问问题。有时候在一般人来讲很明显的问题,在出名的科学家看起来,就不见得很明显。为什么不明显呢?因为我们有不同层次的问题要一路考虑下去。问问题的能力是一个很重要的训练,并不是花很多功夫就可做到,我想在我们中国的小学、中学或大学里都没有很好的做到这一点,我想从小应该做到这一点的。 
 
在我们来看数学跟其它物理、化学或生物等实验科学有那些不同?物理或化学等科学是从一般实验、现象界所找的题目,最后再经过实验的证实,才能算是个成功的理论。理论物理学家可以发展很多不同漂亮的理论,但最后假如不能够在实验里做出来的话,对物理学家来讲就是一篇废话。数学家有个好处。就是说,我们做了学问,一方面大部份是从一般的科学里面产生给我们的,一方面可以当作文学作品来欣赏。我们的取材多采多姿,一方面是比较基本的,从自然界或物理上的基本粒子、广义相对论、重力场去拿出很多基本的大自然的问题。这方面对近代几何学上的影响很大,另一方面可从比较没那么基本的理论里发生出来。所谓不基本,并不是说不重要。我们要了解到我们有些问题是从工业界来的,譬如说做飞机、做螺丝,甚至做流体变动的问题,都是可产生许多有趣的几何问题或是数学问题。例如说机械人手怎么去拿东西?这都可以看做是基本的几何问题,物理学家不一定有兴趣,可是数学家却有很大的兴趣。另外我们也可以对与实际问题不相近的问题产生兴趣,我们对一个图画得漂不漂亮,我们也可以在数学上研究。几何在数学上的取材有三个不同方向:第一是从基本自然界里产生的问题。从基本粒子、重力场到电磁波基本上如何产生的种种重要几何问题,从表面上你看不出来为什么它跟几何有关,但事实上近代物理将很多这种基本场论的问题变成几何问题,对微分几何来讲有很大的贡献。第二是刚才所讲,工业界与古典力学出了很多很重要的几何问题。第三就是纯粹从美的观点来找问题。举例来讲,从数论里面找了许多很漂亮的问题,尤其是近十或二十年来,大部份重要的数论问题大多是用几何的方法来解决的,这是几何在数学上三个重要的取材方向。 
 
我为什么讲取材的问题呢?因为很多中学生或大学生在念几何或是某些数学课程的时候,认为我们念那个学科就念那个学科就够了,而不要念其它的学问,这是个很错误的观念。因为数学里面每一门的学问都有密切关联的,不单是数学,其实所有的理论科学中间都有很密切的关系。例如我们刚刚所讲的,高能物理与数学的关系,或是化学甚至生物都跟数学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想怎么学几何呢?第一点是当你决定好要做一个好的几何学家时,你一定要广泛的学不同的学问,基础要比较广,如微分方程、代数、物理学以及其它学科,至少在心理上有个准备,就是说这些学科将来是对你有帮助的。你听起来会觉得这是很困难的事情,你不可能学会这么多种不同的学问。这主要的分别就是你要有一个层次,你的专科是那一方面,就要多学一点,但不可忘掉其它的学科。有时在某个意义下,我们可以很惊讶的看到同一个学问、同一个命题,在两个不同的学科里面,可以以不同的方法出现,就是说以不同的方法证明。我想主要的原因是根本上这两个学科的分别并不是很大。在几十年前有个出名的物理学家说数学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为什么数学能够在物理上有这么大的影响呢?因为从物理学家的看法,数学家祇是在玩一些简单的符号,纯粹是在家里想一些自己的问题,与自然界的关系好象不大,其实这是个错误的想法。我们数学家研究的问题是很具体的,只是有不同的层次,所以有点不同而已。举例来说我们研究微分几何上一个最简单的图形-圆球,这圆球可以说是一个抽象的观念,我们也可以说它是自然界很具体的一部份。也就是说我们将所研究的圆球视为自然界的一部份,其实跟物理的现象差不了太远的。尤其在现代的高能物理里,我们研究基本粒子,尤其到了量子力学的观念以后,因为能量已经到了很高的地步,所以有很多根本没有办法做实验,所以基本上也是在家里或课堂里或办公室里用纸笔来算,这跟数学家想象的差不了太远。假如物理学家可以这么做,表示数学家也能够坐在家里面而对自然界达到某种程度的了解。 
 
为什么我要讲这些呢?这些与微分几何有什么关系呢?我要讲的是你在选题的时候,我们虽然有个自由度对于选题与自然界无关,但是我们也有一个限度在里面,假如我们选的问题与现实相差太远,最后我们的命题会被淘汰掉。在历史上出现很多不同的研究,过了十年、二十年后就完全被淘汰的。你看现在的图书馆里面有许多的文章出现,不过再过个十年八年以后,我想大部份的文章是会被淘汰掉的,根本在整个数学历史上起不了任何作用。这是因为很多的文章实在没有解决问题,其次是对我们研究的对象没有产生任何效果。所以虽然我们数学界不用时间来做证明,可是我们有某种程度的测试。一般来讲,证的很好的数学,二十年或五十年内都可以看到它在现实里出现帮助。我们晓得在这个二十年以来,从前许多不重要的问题,在今日的工程上发生很大的影响。举例来讲,从前在数论里对于质数的搜查这个问题,这完全是一个无聊的命题。就是说一个很大的数,你怎么将它因子分解得很快。近十多年来,在国防科学上这问题变成一个重要的命题,有许多国防科学家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所以说数学上的选题很重要。为什么因子分解很重要呢?表面上看来跟真正的用途好象没有什么关联,可是它是一个很自然的问题,一个很大的整数它怎么分解,很快地,表面上并不重要,但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质数的分布情形,所以我说选题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记得从前我们在做大学生的时候,花了很多功夫去念一些文章与参考书,有些对数学来讲是很无意义的,可是反过来说因为花了很多功夫,所以可以了解到有些问题比较重要,有些问题比较不重要,所以花的功夫并没有白费。 
 
其次我们讲做一个学生应该是怎么一个看法。对于做数学或做微分几何来讲,我觉得研究的气氛很要紧,尤其在中国的环境里,好象是不太容易培养出这种气氛来。假如你旁边的朋友或同学跟你谈的都是其它的问题,譬如说股票涨了或跌了或其它问题,久而久之,你大概对于做学问也没有很大的兴趣,所以培养做学问的态度与你交的朋友、跟的老师的关系很大。如果你们时常讨论学术上的问题,你就不会觉得自己很孤单,能够激励你对数学上有更大的兴趣。假如你自暴自弃,就是说你认为自己不能够在数学上做研究,不能够在数学上达到贡献的话,你永远也达不到,而且同时也影响到你旁边的朋友,使得大家都不能向前走。我们晓得许多出名的数学家甚至在牢里也可以写一些出名的文章,倒不是你永远关在牢里就能做好的文章,是说人在最困难的时候也可以做研究。除了气氛很重要外,你也需要得到先进的支持,从前我们念中学的时候,念了很多关于做学问的方法,从前觉得很好笑,以后念书念得多了以后就觉得这些很重要,事实上这些是很重要的经验。有句话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你单是学而不想是不行的,你单是想而不学也是不行的,这两句话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就是怎么分配你的学习跟思想,这是一个很微妙很重要的问题。一个人无论你多用功多天才,你假如不将前人做过的东西去体验去学习,是不可能做好的。这道理很简单,一个人的智能有限,我们不可能与前面十年、五年所有人做过的加起来的智能相比,我们要靠前人的经验,要靠他们的启发,才能够向前迈进,虽然有人自夸的讲比他们加起来都行,我不相信这种情形,也没见过这种情形。所以出名的贡献如爱因斯坦、牛顿的贡献,也是在前人的成果方面再向前走一大步或一小步。所以学是一定要的,可是如果你学过这个东西以后而不去思考,不去消化,就算你可以考第一,考一百分,但是你不想是绝对没有用的。我们看过很多出名的天才,十二岁就拿到学士学位,甚至拿了很高分,可是往往我们看不出他以后的成就。为什么很多所谓的天才在以后的科学发展里没有任何的贡献?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思考,没有思考在科学上完全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任何的贡献,对于整个科学完全没有好处。所以学了以后一定要思考,怎么分配你的学习跟思考就往往要有导师的帮忙或是同学的帮忙。所谓的帮忙并不是说老师跟你讲你应当这么做或应当怎么做,这样往往是没有很大的效果,所以我刚刚讲的气氛很重要。从人家用功的程度或是讲话的态度的启发,或是讲话的时候能够去听,追根出什么东西来,从它而得到很大的帮助。从前我到柏克莱去念研究所时,我花了很多功夫去听很多不同的科目,有些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去听那些课?我觉得这些课对我有好处,过了几十年后我还是觉得有好处。有些课在我去听的当时可能不懂,可是听了还是觉得有好处,因为一个人的脑袋的想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有时候某些东西当时可能不懂,可是慢慢的就能领悟很多东西。我举例来讲,我做博士论文的时候,我刚好要用到群论的东西,当时我问过许多专家,但是都不懂,我突然想到从前在某一课上听过一个有关这方面的论文,我忘了当时讲什么课,但我记得大概在那里可以找这方面的文章,所以我花了2天的时间在图书馆,结果给我找到差不多是我所要的文章。假如当初不去听这门课的话,我完全没有这个机会,所以有时候听一门不懂的课,有很多不同的帮助,所以很多研究生我跟他们讲,你们去听课不一定要懂,你坐在那边总比不坐在那边好,你不坐在那边的话,你完全不可能知道有其它的方法。
 
我想最后还是你对整个学问有多大兴趣的问题,假如你对这个学问兴趣不大的话,你没办法长年累月的坐在图书馆,坐在办公厅里,或是坐在一个课堂上听课,所以你一定要先决定你对这学问的兴趣有多大,当然做研究还有许多其它方面比较复杂的原因,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讲下去。我想现在你们在大学的阶段,最要紧的是决定以后你要做什么东西,其它的可能就容易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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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丘成桐的杭州之行说起 
 
作者:拉布拉多天师 
 
  教育这个问题似乎现在来谈已经变成了老话题。中国的教育制度一变再变,已经变成了一个畸形怪胎。好像医学院大玻璃瓶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的四肢不备心脑不全的怪物。任何人看见了都难堪得不吐不快,但是几乎所有的言论都无法指导其向一个健全的方向上发展。最近哈佛的华裔数学家丘成桐大师又对中国的教育体系发了一通牢骚。大约颇能吸引诸位关心中国教育的看官们的眼球罢。 
 
  据说7月8号丘成桐跑到杭州来了一趟,估计是希望来消夏,孰料又和什么杭州市高考的数学尖子之类见了面。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许多人根本对数学体系没有清晰的概念,于定理亦不甚了了。令我们的丘老教授大失所望。认为中国的教育体系培养的学生不过是做题的机器,根本不能培养出数学人才云云。又把哈佛大学高高捧了一遍,说最近几年面试的中国学生,根本没有符合要求的。想必又让许多想靠数学晋身哈佛女孩刘亦婷一流人物的未来精英大大义愤填膺了一把。丘教授虽然在国内被许多大学联聘,但是对于国内的现状才是真的“不甚了了”。中国教育自古不过是社会的一个缩影。社会上时兴什么,就学什么。连颜之推老先生看到鲜卑语吃香,还巴望着子孙学学外语之类。一代大儒语言学家都难免势利一回,何况今日大学之狗头校长乎。国贸金融计算机这类专业,几乎敢挂大学牌子的学校都有了。这两年工业设计时兴,七七八八的学校都纷纷开设。 其所为人才乎?钱乎?当然钱是一定要到手的,人才么,看造化。 
 
  大学如此,学生的算盘就打得更加精了。学什么当然无需兴趣,只要毕业有钱赚就不成问题。僧多粥少自然就要靠考分定天下,考分高低和做题准确性挂钩,所以只要做对就可以,至于懂或不懂,并非主要问题也。如此心态的学习,想做好怕是不易。能具备基本的专业知识都难,何况叫本科生“每年发表2—3篇文章”? 
 
  本科教育如此,毕业之后还是如此。丘教授觉得国内做学问缺少“做学问的热情和科研的大视野”,却不觉得这是国内体制的必然。综观国内任何一所大学,无论是毕业加薪升职分房,无不与论文产出的数量和速率挂钩。在这种情况下,选题要想不偏于简单方便速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本来学生学习的目的就是赚钱,难道还能不求多年的教育投资有所回报,反而去做事倍功半的研究?就算自己愿意,单位还不愿意。学校的考核制度就要看每人每年的论文数。不够?对不起,请你下岗,斯文扫地。丘教授贵为浙大特聘,不知道是否了解过敬爱的浙大校长,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潘云鹤院士否?潘院士在当了浙大校长之后的7年里,平均每年发表 32篇文章。平均十天一篇,实在是让我等小辈望尘莫及。然而文章的质量,倒是不见人细细考究。而潘院士校务缠身,又经常出国联谊联谊。大约文章只要一夜就有一篇的。年轻教师自然是惭愧无地,赶快要打起精神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一线课题短期不见成效,岂不是要被潘院士辈笑话?还是算了。 
 
  我不知道丘先生为什么只是奚落在这种环境下产生的懵懂学生,而没有更深一步质疑一下同样是这个环境之下产生的一批所谓“专家学者”。或许数学界还算比较干净,然而如今的生化学界已经算是名誉扫地。中国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了个方舟子,方又偏偏学了生物。这下可是苦了一帮生物学界的大尾巴狼。成天就怕被方舟子抓到把柄。于是国家一横心封了新语丝,可是最近似乎连国内也无法忍受这些功利性的专家了。徐匡迪院士公开站出来质疑这些所谓专家,他们究竟扮演什么角色?所谓的 “社会活动院士”是人们不能忍受的。作为学者,所代表的应当是真理而非某个集团的私利。为了个人利益而歪曲事实甚至编造事实的“专家”是可耻的。然而就是在一个这样的教育体系之下,没有数学头脑,只会做题的学生,最终就会被培养成为这类无耻专家,因为这和他们功利的目标是一脉相承的。能够为了个人的功利心甘愿成为作题机器的学生,最终也将为因为利欲熏心而放弃真理和良知。我们经历了所谓的应试教育改革而跨入素质教育,而一切告诉我们这不过只是无聊的文字把戏而已。如果所能做的仅仅只是诅咒这该死的社会风气,那么我们不如一起冷笑着看它毁灭吧。 
 
(XYS2005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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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和中国文学的比较(丘成桐在西交演讲)(附报告的ppt) 
 
数学和中国文学的比较 
 
丘成桐 8.8.2005 
 
很多人会觉得我今日的讲题有些奇怪,中国文学与数学好像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我却讨论它。其实这关乎个人的感受和爱好,不见得其他数学家有同样的感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的成长和风格跟他的文化背景、家庭教育有莫大的关系。我幼受庭训,影响我至深的是中国文学,而我最大的兴趣是数学,所以将两者做一个比较,对我来说是相当有意义的事。 
   
数学与文学之源于自然 
 
数学之为学,有其独特之处,它本身是寻求自然界真相的一门科学,但数学家也如文学家般天马行空,凭爱好而创作,故此数学可说是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的桥梁。 
 
数学家研究大自然所提供的一切素材,寻找它们共同的规律。这里所说的大自然比一般人所了解的来得广泛,我们认为数字、几何图形和各种有意义的规律都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我们希望用简洁的数学语言将这些自然现象的本质表现出来。 
 
大略言之,数学家以其对大自然感受的深刻肤浅,来决定研究的方向,这种感受既有其客观性,也有其主观性,后者则取决于个人的气质。气质与文化修养有关,无论是选择悬而未决的难题,或者创造新的方向,文化修养皆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因为人文知识也致力于描述心灵对大自然的感受,所以司马迁写史记除了“通古今之变”外,也要“究天人之际”。 
 
刘勰在《文心雕龙·原道篇》说,文章之道在于“写天地之辉光,晓生民之耳目。” 
 
刘勰以为文章之可贵,在尚自然,在贵文采。他又说:“人与天地相参,乃性灵所集聚,是以谓之三才,为五行之秀气,实天地之灵气。灵心既生,于是语言以立。语言既立,于是文章着明,此亦原于自然之道也。” 
 
历代的大数学家如阿基米德如牛顿莫不以自然为宗,见物象而思数学之所出,即有微积分的创作。费尔玛和尤拉对变分法的开创性发明,也是由于探索自然界的现象而引起的。 
 
广义相对论提出了场方程,它的几何结构成为几何学家梦寐以求的对象,因为它能赋予空间一个调和而完美的结构。我研究这种几何结构垂30年,时而迷惘,时而兴奋,自觉同《诗经》、《楚辞》的作者,或晋朝的陶渊明一样,与大自然浑为一体,自得其趣。 
 
捕捉大自然的真和美,实远胜于一切人为的造作,正如《文心雕龙》说的:“云霞雕色,有踰画工之妙。草木菁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 
 
在空间上是否存在满足引力场方程的几何结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物理问题,它也逐渐地变成几何中伟大的问题。尽管其他几何学家都不相信它存在,我却锲而不舍,不分昼夜地去研究它,就如屈原所说:“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花了5年工夫,终于找到了具有超对称的引力场结构,并将它创造成数学上的重要工具。当时的心境,可以用以下两句来描述:“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数学的文采 
 
数学的文采,表现于简洁,寥寥数语,便能道出不同现象的法则,甚至在自然界中发挥 
作用。我的老师陈省身先生创作的陈氏类,就文采斐然,令人赞叹。它在扭曲的空间中找到 
简洁的不变量,在现象界中成为物理学界求量子化的主要工具,可说是描述大自然美丽的诗 
篇,直如陶渊明“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从欧氏几何的公理化,到笛卡儿创立的解析几何,到牛顿、来布尼兹的微积分,到高斯 
、黎曼创立的内蕴几何,一直到与物理学水乳相融的近代几何,都以简洁而富于变化为宗, 
其文采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件文学创作。 
 
文学家为了达到最佳意境的描述,需要追究“僧推月下门”与“僧敲月下门”的区别。 
数学家为了创造美好的理论,也不必依随大自然的规律,只要逻辑推导没有问题,就可以尽 
情地发挥想像力。 
   
文学与数学的赋比兴 
 
然而文章终究有高下之分,大致来说,好的文章“比兴”的手法总会比较丰富。 
 
中国古诗十九首,作者年代不详,但大家都认为是汉代的作品。刘勰说:“比采而推, 
两汉之作乎。”这是从诗的结构和风格进行推敲而得出的结论。在数学的研究过程中,我们 
亦利用比的方法去寻找真理。我们创造新的方向时,不必凭实验,而是凭数学的文化涵养去 
猜测去求证。 
 
举例而言,30年前我提出一个猜测,断言三维球面里的光滑极小曲面,其第一特征值等 
于二。当时这些曲面例子不多,只是凭直觉,利用相关情况模拟而得出的猜测。最近有数学 
家写了一篇文章证明这个猜想。其实我的看法与文学上的比兴很相似。 
 
我们看《洛神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 
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由比喻来刻划女神的体态。 
 
我一方面想像三维球的极小曲面应当是如何的匀称,一方面想像第一谱函数能够同空间 
的线性函数比较该有多妙,通过原点的平面将曲面最多切成两块,于是猜想这两个函数应当 
相等,同时第一特征值等于二。 
 
当时我与卡拉比教授讨论这个问题,他也相信这个猜测是对的。旁边我的一位研究生问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猜测,不待我回答,卡教授便微笑说这就是洞察力了。 
 
伟大的数学家远瞩高瞻,看出整个学问的大流,有很多合作者和跟随者将支架建立起来 
,解决很多重要的问题。正如曹雪芹创造《红楼梦》时,也是一样,全书既有真实,亦有虚 
构;既有前人小说如《西厢记》、《金瓶梅》、《牡丹亭》等的踪迹,亦有作者家族凋零、 
爱情悲剧的经验,通过各种不同人物的话语和生命历程,道出了封建社会大家族的腐败和破 
落。《红楼梦》的写作影响了清代小说垂200年。 
   
数学家看事物的多面性 
 
由于文学家对事物有不同的感受,同一事或同一物可以产生不同的吟咏。例如对杨柳的 
描述,温庭筠写“柳丝长,春雨细……”吴文英写“一丝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 
”李白写“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周邦彦写“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 
,拂水飘绵送行色……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晏几道写“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对事物有不同的感受后,往往通过比兴的方法另有所指,例如“美人”有多重意思,除 
了指美丽的女子外,也可以指君主:屈原《九章》:“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 
也可以指品德美好的人,《诗经·邶风》:“云谁之思,西方美人。”苏轼《赤壁赋》:“ 
望美人兮天一方。” 
 
数学家对某些重要的定理,也会提出很多不同的证明。例如勾股定理的不同证明有10个 
以上,等周不等式亦有五六个证明,高斯则给出数论对偶定律六个不同的看法。不同的证明 
让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同一个事实,往往引导出数学上不同的发展。 
 
对空间中的曲面,微分几何学家会问它的曲率如何,有些分析学家希望沿着曲率方向来 
推动它一下看看有甚变化,代数几何学家可以考虑它可否用多项式来表示,数论学家会问上 
面有没有整数格点。这种种主观的感受由我们的修养来主导。 
 
反过来说,文学家对同一事物亦有不同的歌咏,但在创作的工具上,却有比较统一的对 
仗韵律的讲究,可以应用到各种不同的文体。从数学的观点来说,对仗韵律是一种对称,而 
对称的观念在数学发展至为紧要,是所有数学分枝的共同工具。另外,数学家又喜欢用代数 
的方法来表达空间的结构,同调群乃是重要的例子,由拓朴学出发而应用到群论、代数、数 
论和微分方程学上去。 
 
 
数学的意境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有造境,有写境,此理想与写实两派之所由分。然两者颇难分别,因大诗人所造之境必合乎自然,所写之境亦必邻于理想故也。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有我之境也。‘采菊东蓠下,悠然见南山。’……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无我之境,人唯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动入静时得之,故一优美,一宏壮也。自然之物互相关系,互相限制。然其写之于文学及美术中也,必有其关系限制之处。故虽写实家亦理想家也。又虽如何虚构之境,其材料必求之于自然,而其构造亦必从自然之法律。故虽理想家亦写实家也。” 
 
数学研究当然也有境界的概念,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谈有我之境、无我之境,当年尤拉开创变分法和推导流体方程,由自然现象引导,可谓无我之境,他又凭自己的想像力研究发散级数,而得到zeta函数的种种重要结果,开300年数论之先河,可谓有我之境矣。另外一个例子是法国数学家Grothen-dick,他著述极丰,以个人的哲学观点和美感出发,竟然不用实例,建立了近代代数几何的基础,真可谓有我之境矣。 
 
在几何的研究中,我们发现狄拉克在物理上发现的旋子在几何结构中有魔术性的能力,我们不知道它的内在的几何意义,它却替我们找到几何结构中的精髓,在应用旋子理论时,我们常用的手段是通过所谓消灭定理而完成的,这是一个很微妙的事情,我们制造了曲率而让曲率自动发酵去证明一些几何量的不存在,可谓无我之境矣。以前我提出用Einstein结构来证明代数几何的问题和用调和映像来看研究几何结构的刚性问题也可作如是观。 
 
不少伟大的数学家,以文学、音乐来培养自己的气质,与古人神交,直追数学的本源,来达到高超的意境。《文心雕龙·神思》:“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然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 
   
数学的品评 
 
好的工作应当是文已尽而意有余,大部分数学文章质木无文,流俗所好,不过两三年耳。但是有创意的文章,未必为时所好,往往十数年后始见其功。 
 
我曾经用一个崭新的方法去研究调和函数,以后和几个朋友一同改进了这个方法,成为热方程的一个重要工具。开始时没有得到别人的赞赏,直到最近5年大家才领会到它的潜力。然而我们还是锲而不舍地去研究,觉得意犹未尽。 
 
我的老师陈省身先生在他的文集中引杜甫诗“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而杜甫就曾批评初唐四杰的作品“王杨卢骆当时体,不废江河万古流。” 
 
数学华丽的作品可从泛函分析这种比较广泛的学问中找到,虽然有其美丽和重要性,但与自然之道总是隔了一层。举例来说,从函数空间抽象出来的一个重要概念叫做巴拿赫空间,在微分方程学中有很重要的功用,但是以后很多数学家为了研究这种空间而不断地推广,例如有界算子是否存在不变空间的问题,确是漂亮,但在数学大流上却未有激起任何波澜。 
   
数学的演化 
 
数学的演化和文学有极为类似的变迁。从平面几何至立体几何,至微分几何等等,一方面是工具得到改进,另一方面是对自然界有进一步的了解,将原来所认识的数学结构的美发挥尽至后,需要进入新的境界。上面谈到的高维拓朴文气已尽,假使它能与微分几何、数学物理和算术几何组合变化,亦可振翼高翔。 
 
当一个大问题悬而未决的时候,我们往往以为数学之难莫过于此。待问题解决后,前途豁然开朗,看到比原来更为灿烂的火花,就会有不同的感受。 
 
其实,科学家对自然界的了解,都是循序渐进,在不同的时空自然会有不同的感受。有学生略识之无后,不知创作之难,就连陈省身先生的大作都看不上眼,自以为见识更为丰富,不自见之患也。人贵自知,始能进步。 
 
庄子:“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我曾经参观德国的葛庭根大学,看到19世纪和20世纪伟大科学家的手稿,他们传世的作品只是他们工作的一 部分,很多杰作都还未发表,使我深为惭愧而钦佩他们的胸襟。今人则不然,大量模仿,甚至将名作稍为改动,据为己有,尽快发表。或申请院士,或自炫为学术宗匠,于古人何如哉 。 
 
 
数学家的感情 
 
为了达到深远的效果,数学家需要找寻问题的精华所在,需要不断地培养我们对问题的感情和技巧,这一点与孟子所说的养气相似。气有清浊,如何寻找数学的魂魄,视乎我们的文化修养。 
 
白居易说:“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 
 
严羽《沧浪诗话》:“盛唐诸公唯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澈玲珑,不可凑拍,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我的朋友Hamilton先生,他一见到问题可以用曲率来推动,他就眉飞色舞。另外一个澳洲来的学生,见到与爱因斯坦方程有关的几何现象就赶快找寻它的物理意义,兴奋异常,因此他们的文章都是清纯可喜。反过来说,有些成名的学者,文章甚多,但陈陈相因,了无新意。这是对自然界、对数学问题没有感情的现象,反而对名位权利特别重视。为了院士或政协委员的名衔而甘愿千里仆仆风尘地奔波,在这种情形下,难以想像他们对数学、对自然界有深厚的感情。 
 
数学的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慎于交友才能够培养气质。博学多闻,感慨始深,堂庑始大。欧阳修:“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看尽洛城花,始与东风容易别。”能够有这样的感情,才能够达到晏殊所说:“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浓厚的感情使我们对研究的对象产生直觉,这种直觉看对象而定,例如在几何上叫做几 何直觉。好的数学家会将这种直觉写出来,有时可以用来证明定理,有时可以用来猜测新的 命题或提出新的学说。 
 
报告的ppt 
http://www.aoxue.org/cgi-bin/bbs/attachment.cgi?aid=697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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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toneboy (Denise|石头哥), 信区: Joke 
标 题: 试图通俗地讲一下庞加莱猜想是怎么回事(zz) 
发信站: 水木社区 (Sat Jun 10 13:39:23 2006), 站内
 
发信人: zhrb (碧涛), 信区: square 
标 题: 试图通俗地讲一下庞加莱猜想是怎么回事(zz) 
发信站: 一见如故 (Sat Jun 10 11:54:22 2006), 本站(yjrg.net)
 
发信人: apc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大兵瑞恩), 信区: News 
标 题: 试图通俗地讲一下庞加莱 猜想是怎么回事zz 
发信站: 人间仙境 (Sat Jun 10 09:40:54 2006), 转信
 
The Magic Flute, Act 1, Scene 4, 1791 魔笛,第一幕,第四场 点击放大
据说庞加莱猜想被中国人证明了,那个证明的长度有三百多页,这样一来就成了中国人的骄傲。本贴子因此就打算通俗地介绍一下庞加莱猜想是怎么回事。 
因为,要说起来这个猜想的术语那是很抽象的,是说“单连通的闭三维流型同胚于三维球面”,但是这让数学的外行害怕,一害怕就不敢研究。但这样就有问题,万一其它专业的人要利用这个原理呢?所以我尝试用通俗的办法来讲一下什么是庞加莱猜想。
 
首先,我以前一直就是有一个观点,那就是数学家真没有意思,数学家要证明的东西,往往在常人看来,都是废话。什么是废话呢? 比如人不吃饭要饿死,汽车没有火车跑得快这样的肯定对头的话,或者在常人看来理当如此的话。但是数学家们偏要证明一下,而且证明起来还挺难。
 
比方说吧,两点之间直线最近,这件事情不要说每一个人知道,甚至连一条狗都知道。但是你要真正证明它,光大学的高等数学知识还是不够的,还要进修泛函分析,变分法,这才能够证明这件事情,瞧这多麻烦?
 
好,现在来讲这个庞加莱猜想是什么回事,后面大家会看到,那其实也是一个废话。当然,现在已经证明了,就是庞加莱定理了。因为是在三维空间,因此就好说了。
 
我们居住的房子,如果里面没有摆放任何家具,当然就是一个长方体的形状的空间,有长,宽,高。当然,我们不讨论这样的通常的房子。
 
我们想象这样一个房子,这个空间是一个球。或者,想象一下,一只巨大的足球,里面充满了气,我们钻到里面看,这就是一个球形的房子。
 
嗨,我不妨假设这个球形的房子周边其实是钢做的表面,非常结实,没有窗户没有门,我们现在在这样的球型房子里呆着。
 
现在拿一个汽球来,带到这个球形的房子里。随便什么汽球都可以(我一开始故意这么说,其实对这个汽球是有要求的)。这个汽球并不是瘪的,而是已经吹大成某一个形状了,什么形状都可以(后面要说明这也是胡说, 其实对形状也是有要求的)。 但是这个汽球,我们还可以继续吹大它,而且假设汽球的皮特别结实,肯定不会被吹炸了。还要假设,这个汽球的皮是无限薄的。当然,又无限薄又能够结实,这本身就是脱离实际了,但是没有办法啊,科学总是要抽象的嘛,不让抽象我们就得不出什么成果。
 
好,现在我们继续吹大这个汽球,一直吹啊吹。吹到最后会怎么样呢?那个庞加莱先生就猜想了,吹到最后,一定是这个汽球的表面和整个球形房子的墙壁表面紧紧地贴住,中间没有缝隙了。
 
当然,还要有一些假设,就是我们这个人不能呆在这个球形房子里,否则的话汽球会有一部分贴到人身上,而不是贴到墙壁上了。可是没有人怎么吹汽球呢?哎呀抽象嘛。我们可以假设有一个小精灵躲在汽球里面吹,用一个压缩的空气瓶吹。或者,也可以不是吹这个汽球,而是在这个大球形的,非常结实的钢制的房子外面抽气,把房里的气抽光,则汽球里的空气就能够膨胀,也能够达到效果,反正最后一定是能够汽球的表面和房子墙壁紧紧贴着,一点缝隙都没有。
 
但是这个猜想到现在还不严格。如果这个汽球只是一个长形的,或者球形的,那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如果这个汽球是一个救生圈的形状,那就不行了,因为救生圈在不断吹大的时候,最后有一些表面并不是紧贴在墙面上,而是会相互挤在一起。
 
因此,这个猜想就必须把类似救生圈一类的汽球排除开。认为拿这样的汽球来吹属于赖皮行为。
 
最后定的规则是这样,就是,如果我们钻到那个汽球里去(假设我们是小人国里的小精灵,会飞),我们用一只苍蝇,用一根线绑在苍蝇身上,(假设这根线无限细且没有重量。然后让苍蝇随意地到处飞。这样,我手中的线就象风筝线一样不断地放出去,最后那个苍蝇还要飞回来,飞回来以后,我把栓在苍蝇身上的线头解下来,和我手中的线系在一起,这就构成了一个圈,或者叫一个绳套吧,能够把人勒死的那种。然后把这个绳套往自己怀里拉,拉呀拉,最后总能够把这个绳套统统都给拉回来。比如说,救生圈形状就不行,因为如果苍蝇在救生圈里飞了一圈回来,我这个结成的绳套就肯定收不会来,而给挡在那里了。那么,这样的汽球就不符合要求。
 
因此,我要求的汽球,它的形状虽然可以随意,但是,里面的任何一根封闭的曲线,或者说绳套吧,都不会绕过一根类似柱子这样的东西,或者说,这个汽球看上去没有“孔”,不象救生圈那样,可以把一个头伸进去。这样的汽球,数学家起了一个名字叫“单连通”,之所以要起这么吓人的名子,无非是为的显示自己挺有学问罢了,吓唬人的,无非是一个整个的不带孔的汽球嘛。
 
也就是说,庞加莱定理,说的就是,一个单连通的汽球(市面上卖的汽球大多数都是单连通的),在一个球形的房子里使劲地吹,最后一定能够使汽球的表面和球形房子的墙壁紧紧贴着,一点缝隙都没有。当然,得假设这个球形的房子里的空气,随着汽球的吹大,是会被排光的。
 
瞧,就这么个事,象不象废话啊?为证明这件事情花了三百多页,是不是有一些吃饱了撑得慌?不光如此,这说法还如此地学究,什么“单连通的闭三维流型同胚于三维球面”,吓唬人不是?硬要将汽球说成是流型,显摆自己学问深不是?唉,总算球面大家还是知道的。什么叫“同胚”?也够吓唬人的,就是把汽球吹大后两个表面紧紧贴着。
 
所以啊,诸位小朋友们也可以想一些这样的废话,也就可以给出中国人给出的猜想了。现在光是外国人有猜想,中国人却没有。要我早知道庞加莱瞎猜的东西有这么简单,我就提前猜想了,让别人累得半死去证明去。那我多有名啊。
 
其实这样的猜想我也已经想到了一个。上面不是讲如果一个汽球是球生圈的形状,就不能够在一个球形的房间里吹大且和球形的墙壁紧密接触吗?那么好了,我这儿也设计一个巨大的房子,不是球形的,是一个球生圈形状的,而且,那个救生圈形状的汽球也套在这个巨大的房子里,这样我再吹这个汽球,它就肯定和这个房子的墙壁紧密接触了吧?
 
好,现在本人提出二十一人民八阕论坛数学网友提出的最伟大的数学猜想如下: 
将一个内胎置入一个外胎里,然后对这个内胎使劲打气,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内胎的外表面和 
外胎的内表面亲密接触。 
 
数学的内容、方法和意义——丘成桐
今天要讲的是数学的内容、方法和意义,这原是苏联人写的一本书的书名,和今天的演讲内容借过来作为演讲的名称。
 
   今天是北大百周年校庆,五四运动便是北大学生发动的。作为演讲的引子,让我们先简略地回顾一下“五四”前后中西文化之争。十九世纪中业以后,中国对西文科技的认识,是“船竖炮利”,在屡次战争失利后,张之洞提出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主张,即以传统儒家精神为主,加入西方的技术。到了五四运动前后便有了科玄论战。以梁漱溟为主的一派以东方精神文明为上,捍卫儒学,以为西方文明强调用理性和知识去征服自然,缺乏生命之道,人变成机械的奴隶;而中国文化自适自足,行其中道,必能发扬光大。其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西方哲学家罗素等对西方物质文明深恶痛绝,也主张向东方学习。另一派以胡适为首者则持相反意见,他们以为在知识领域内科学万能,人生观由科学方法统驭,未经批判及逻辑研究的,皆不能成为知识。
 
   科玄论战最终不了了之,并无定论。两派对近代基本科学皆无深究,也不收集数据,理论无法严格推导,最后变得空泛。其实这便是中国传统文化之一特点。一方面极抽象,有质而无量,儒道皆云天人合一,禅宗又云不立文字,直指心性。另一方面则极实际,庄子说“蔽于天而不知人”。古代的科学讲求实用,一切为人服务,四大发明之一指南针、造纸、印刷术、火药莫不如此。要知道西方技术之基础在科学,实际和抽象的桥梁乃是基本科学,而基本科学的工具和语言就是数学。
 
   历代不少科学家对数学都有极高的评价。我们引一些物理学家的话作为例子。R.Feyman在「物理定律的特性」一书中说我们所有的定律,每一条都由深奥的数学中的纯数学来叙述,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E.Wigner说数学在自然科学中有不合常理的威力。F.Dyson说:在物理科学史历劫不变的一项因此,就是由数学想像力得来的关键贡献,基本物理既然由高深的数学来表示。应用物理,流体等大自然界的一切现象,只要能得到成熟的了解时,都可以用数学来描述。写过「湖滨散记」的哲人梭罗也说有关真理最明晰,最美丽的陈述,最终必以数学形式展现。
 
   其实数学家不只从自然界吸收养分,也从社会科学和工程中得到启示。人类心灵中由现象界启示而呈现美的概论,只要能够用严谨逻辑来处理的都是数学家研究的对象。数学和其他科学不同之处是容许抽象,只要是美丽的,就足以主宰一切,数学和文学不同之处是一切命题都可以由公认的少数公理推出。数学正式成为系统性的科学始于古希腊的欧机里德,他的「几何原本」是不朽名作。明末利玛窦和徐光启把它译成中文,并指出“十三卷中五百余题,一脉贯通,卷与卷,题与题相结倚,一先不可后,一后不可先,累累交承渐次积累,终竟乃发奥微之义”。复杂深奥的定理都可以由少数简明的公理推导,至此真与美得到确定的意义,水乳交融,再难分开。值得指出,欧机里德式的数学思维,直接影响了牛顿在物理上三大定律的想法,牛顿距著「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与「几何原本」一脉相承。从爱因斯坦到现在的物理学家都希望完成统一场论,能用同一种原理来解释宇宙间的一切力场。
 
   数学的真与美,数学家的体会深刻。Sylvester说“它们揭露或阐明的概念世界,它们导致的对至美与秩序的沉思,它各部分的和谐关联,都是人类眼中数学最坚实的根基”。数学史家M.Kline说“一个精彩巧妙的证明,精神上近乎一首诗”。当数学家吸收了自然科学的精华,就用美和逻辑来引导,将想像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创造出连作者也惊叹不已的命题。大数学家往往有宏伟的构思,由美作引导,例如Weil猜想促成了重整算数机何的庞大计划,将拓扑和代数几何融入整数方程论中。由A.Grothendieck和P.Deligne完成的Weil猜想,可说是抽象方法的伟大胜利。回顾数学的历史,能够将几个不同的重要观念自然融合而得出的结果,都成为数学发展的里程碑。爱因斯坦将时间和空间的观念融合,成为近百年来物理学的基石;三年前A.Wiles对自守型式和Fermat最后定理的研究,更是扣人心魄。数学家能够不依赖自然科学的启示得出来的成就,令人惊异,这是因为数字和空间本身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它们的结构也是宇宙结构的一部分。然而,我们必须紧记,大自然的奥秘深不可测,不仅仅在数字和空间而已,它的完美无处不在,数学家不能也不应该抗拒这种美。
 
   本世纪物理学两个最主要的发现: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对数学造成极大的冲击。广义相对论使微分几何学“言之有物”,黎曼几何不再是抽象的纸上谈兵。量子场论从一开始就让数学家迷惑不已,它在数学上作用仿如魔术。例如Dirac方程在几何上的应用使人难以捉摸,然而它又这么强而有力地影响着几何的发展。超对称是最近二十年物理学家发展出来的观念,无论在实验或理论上都颇为诡秘,但借着超弦理论的帮助,数学家竟能解决了百多年来悬而未决的难题。超弦理论在数学上的真实性是无可置疑的,除非造化弄人,它在物理上终会占一席位。
 
   上世纪末数学公理化运动使数学的严格性坚如盘石,数学家便以为工具已备,以后工作将无往而不利。本世纪初Hilbert便以为任何数学都能用一套完整的公理推导出所有的命题。但好景不常,Godel在931年发表了著名的论文“「数学原理」中的形式上不可断定的命题及有关系统I”。证明了包含着通常逻辑和数论的一个系统的无矛盾性是不能确立的。这表示Hilbert的想法并非是全面的,也表示科学不可能是万能的。然而由自然界产生的问题,我们还是相信Hilbert的想法是基本正确的。
 
   数学家因其品禀各异,大致可分为下列三种:
 
(一)创造理论的数学家。这些数学家工作的模式,又可粗分为七类。
 
●从芸芸现象中窥见共性。从而提炼出一套理论,能系统地解释很多类似的问题。一个明显的例子便是上世纪末Lie在观察到数学和物理中出现大量的对称后,便创造出有关微分方程的连续变换群论。李群已成为现代数学的基本概念。
 
●把现存理论推广或移植到其它结构上。例如将微积分由有限维空间推广到无限维空间,将微积分用到曲面而得到连络理论等便是。当Ricci,Christofel等几何学家在曲面上研究与座标的选取无关的连络理论时,他们很难想像到它在数十年后的Yang-Mills场论中的重要性。
 
●用比较方法寻求不同学科的共同处而发展新的成果。例如:Weil比较整数方程和代数几何而发展算数几何:三十年前Langlands结合群表示论和自守形式而提出“Langlands纲领”,将可以交换的领域理论推广到不可交换的领域去。
 
●为解释新的数学现象而发展理论。例如:Gauss发现了曲面的曲率是内蕴(即仅与其第一基本形式有关)之后,Riemann便由此创造了以他为名的几何学,成就了近百年来的几何的发展;H.Whitney发现了在纤维丛上示性类的不变性后,Pontryagin和陈省身便将之推广到更一般的情况,陈示性类在今日已成为拓扑和代数几何中最基本的不变量。
 
●为解决重要问题而发展理论。例如J.Nash为解决一般黎曼流形等距嵌入欧氏空间而发展的隐函数定理,日后自成学科,在微分方程中用处很大。而S.Smale用h-协边理论解决了五维或以上的Poincare猜想后,此理论成为微分拓扑的最重要工具。
 
●新的定理证明后,需要建立更深入的理论。如Atiyah-Singer指标定理,Donaldson理论等提出后,都有许多不同的证明。这些证明又引起重要的工作。
 
●在研究对象上赋予新的结构。Kahler在研究复流形时引入了后来以他为名的尺度;近年Thurston在研究三维流形时,也引进了“几何化”的概念。一般而言,引进新的结构使广泛的概念得到有意义的研究方向。有时结构之上还要再加限制,如Kahler流形上我们要集中精神考虑Kahler-Einstein尺度,这样研究才富有成果。
 
(二)从现象中找寻规律的数学家。这些数学家或从事数据实验,或在自然和社会现象中发掘值得研究的问题,凭着经验把其中精要抽出来,作有意义的猜测。如Gauss检视过大量质数后,提出了质数在整数中分布的定律;Pascal和Fermat关于赌博中赔率的书信,为现代概率论奠下基石。五十年代期货市场刚刚兴起,Black和Scholes便提出了期权定价的方程,随即广泛地应用于交易上。Scholes亦因此而于去年获得诺贝尔的经济学奖。这类的例子还有很多,不胜枚举。
 
   话说回来,要作有意义的猜测并非易事,必须对面对的现象有充分的了解。以红楼梦为例,只要看了前面六七十回,就可以凭想像猜测后面大致如何。但如果我们对其中的诗词不大了解,则不能明白它的真义。也无从得到有意义的猜测。
 
(三)解决难题的数学家。所有数学理论必须能导致某些重要问题的解决,否则这理论便是空虚无价值的。理论的重要性必与其能解决问题的重要性成正比。一个数学难题的重要性在于由它引出的理论是否丰富。单是一个漂亮的证明并不是数学的真谛,比如四色问题是著名的难题,但它被解决后我们得益不多,反观一些难题则如中流砥柱,你必须将它击破,然后才能登堂入室。比如一日不能解决Poincare猜测,一日就不能说我们了解三维空间!我当年解决Calabi猜测,所遇到的情况也类似。
 
   数学家要承先启后,解掉难题是“承先”,再进一步发展理论,找寻新的问题则是“启后”。没有新的问题数学便会死去,故此“启后”是我们数学家共同的使命。我们最终目标是用数学为基础,将整个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工程学融合起来。
 
   自从A Wiles在1994年解决了Fermat大定理后,很多人都问这有什么用。大家都觉得Fermat大定理的证明是划时代的。它不仅解决了一个长达350年的问题,还使我们对有理数域上的椭圆曲线有了极深的了解;它是融合两个数论的主流——自守式和椭圆曲线——而迸发出来的火花。值得一提的是,近十多年来椭圆曲线在编码理论中发展迅速,而编码理论将会在电脑贸易中大派用场,其潜力无可估计。
 
   最后我们谈谈物理学家和数学家的差异。总的来说,在物理学的范畴内并没有永恒的真理,物理学家不断努力探索,希望能找出最后大统一的基本定律,从而达到征服大自然的目的。而在数学的王国里,每一条定理都可以从公理系统中严格推导,故此它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数学家以美作为主要评选标准,好的定理使我们从心灵中感受大自然的真与美,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悠然境界,跟物理学家要征服大自然完全不一样。
 
   物理学家为了捕捉真理,往往在思维上不断跳跃,虽说是不严格和容易犯错,但他们欲能把自然现象看得更透更远,这是我们十分钦佩的。毕竟数学家要小心奕奕、步步为营,花时间把所有可能的错误都去掉,故此这两种做法是互为表里,缺一不可的。
 
   在传统文化中,我们说立德,但即从不讨论如何求真,不求真,则何以立德?我们又说“温柔敦厚,诗教也”,但只是含糊的说美,数学兼讲真美,是中华民族需要的基本科学。